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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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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則安忙,其他人也沒閑著。

呂寬忽然在京城聲名鵲起。

因為姚鼎言說了一句:“呂寬,我之顏回者也。”

顏回,孔子最喜歡的學生,人稱小聖人。姚鼎言在士林的地位一直非常高,這話一出,一眾嘩然,紛紛打聽起呂寬是何許人也。

姚鼎言的話很快傳到趙崇昭耳中。見到姚鼎言時,趙崇昭興致盎然地問:“聽說姚卿找到了顏回。”

姚鼎言這段時間與呂寬越走越近,已經到了推心置腹的地步。以前他覺得謝則安能懂他,所以始終對謝則安另眼相看;現在他覺得謝則安根本不懂他,呂寬才是最明白他的人。

聽到趙崇昭發問,姚鼎言將呂寬的來歷娓娓道來,最後猛誇了呂寬一通。

趙崇昭來了興趣,和姚鼎言約好處理完政務一起去他們家走走,見見這個呂寬。

姚鼎言自然一口答應。

趙崇昭與呂寬的見面非常順利,呂寬向來擅於察言觀色,哄得趙崇昭非常開心。謝則安最近忙著帶太學、百川書院的人去“實習”,一時半會兒閑不下來,趙崇昭只能自己找樂子。

呂寬和朝中其他人不大相同,說話總能說到趙崇昭心坎上,趙崇昭一下子喜歡上他了,沒事兒就往姚府跑。姚清澤沾了呂寬的光,見到趙崇昭的次數也多了起來,不出幾日,趙崇昭便命人把姚清澤安排在禦書房當值。

姚清澤對呂寬更為看重,平日裏總以兄長之禮待之。

呂寬正式打入姚清澤的“小圈子”裏。他做的第一件事當然是了解姚清澤“小圈子”裏的人,他最先註意上的是“蔡陽”。沈敬卿是姚清澤的大舅哥,心胸狹隘,不堪大用,呂寬對他沒什麽指望,準備好好供著別讓他惹禍。

這個“蔡陽”卻不一樣,“蔡陽”是有正經功名在身的舉人,又以蹴鞠為由頭和趙崇昭搭上了線,怎麽看都是一顆好棋子。

只不過這“蔡陽”看起來總有點古怪,別人當上舉人後都忙著準備科舉,他卻晃晃悠悠好些年,光顧著經營蹴鞠社那一塊。

呂寬找了個由頭和“蔡陽”單獨聊天:“蔡兄不準備參加科舉了?”

此“蔡陽”當然不是呂寬以為的蔡陽,他是蔡東,流氓地痞出身,大字不識幾個,參加科舉不是找死嗎?他現在開始看書了,不過懶得自己看,都叫些長相姣好的美少年給自己念。至於自己對著美少年能把持多久,聽進多少,蔡東從不強求。

蔡東說:“科舉太難了,我不願和人去擠這道難走的獨木橋。世上寬敞的大道有千千萬,何必只盯著科舉不放。”

呂寬說:“蔡兄好胸懷。不過世上大道千千萬,最好走的還是士人這條道。你能有個進士出身的話,許多事都會迎刃而解。”

蔡東挑挑眉,“哦”地一聲,應道:“這道理我也懂,可惜我才疏學淺,去科舉只會自取其辱罷了。”

呂寬暗示說:“姚參政正是用人之際,你若是真想出頭,大可現在開始準備。”他笑了起來,“你的能耐大家都看在眼裏,相信你日後一定能為姚參政排憂解難。”

面對呂寬拋出的橄欖枝,蔡東可不會高尚到一口拒絕,他確認般問道:“即使我的文章寫得再糟糕都可以嗎?”

呂寬說:“也不能太糟糕,不過不用擔心,到時我會給你‘出主意’。”

蔡東與呂寬對視一眼,頓生知己之感:這家夥多卑鄙、多齷齪、多沒下限啊!太棒了!這麽巧我也是!

蔡東笑著與呂寬分別。

水越來越渾了。

蔡東想到還在外頭忙活的謝則安,提筆給謝則安寫了封信,告訴他京城已經失火,再不回來趙崇昭很快又會讓人給哄走。

謝則安收到蔡東的信時有些意外。

蔡東這家夥突然這麽助人為樂,實在讓他看不透。京城的變化在他意料之中,他會離京正是想引蛇出洞,讓呂寬行動起來。這不,他離開沒多久,呂寬轉暗為明了。

躲在暗處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。

走到明處之後,他們做事反而會處處制肘。

徐君誠他們可不是眼瞎的。

謝則安把蔡東的信燒毀,啟程回京。已經入秋了,官道沿途秋色繽紛,滿山滿野都金燦燦一片。謝則安騎行入城,慢了下來。

謝則安走到禦書房外時,裏面傳來趙崇昭爽朗的笑聲。他從窗外望去,只見趙崇昭與姚清澤相談甚歡,仿佛在聊什麽非常有趣的話題。

謝則安一怔,不知怎地想到趙崇昭在自己面前已經許久不曾這樣輕松地笑過了。

謝則安見守在門外的內侍想要通報,頓了頓,朝他們搖搖頭。他說道:“先別通報了,我去政事堂那邊一趟,回頭再過來。”

內侍與謝則安相熟,聞言點了點頭,沒有出聲。

謝則安轉道政事堂,與徐君誠匯報這次“實習”的情況。

徐君誠沒有接話,而是面帶憂色地問:“你倒是輕松,說走就走。這次你離京這麽久,知道陛下與呂寬幾人越走越近的事嗎?”

謝則安說:“我知道。”他笑了笑,“他們比較會哄人開心,有他們在陛下身邊也不錯。”

徐君誠看了他一眼:“親小人遠賢臣的後果,三郎你應該清楚吧?”

謝則安說:“陛下疏遠您了嗎?疏遠朝中其他大臣了嗎?”

徐君誠語塞。

謝則安說:“陛下心中自有秤桿,用來逗樂的人只會用來逗樂,應該不會聽他們的話做出什麽離譜的事。”

徐君誠說:“你很信任陛下。”他搖搖頭,否決了謝則安的想法,“可你忘了嗎?陛下他這人最容易被人煽動,即使現在陛下不會聽信他們的話做點什麽,以後呢?你對自己、對陛下有信心是好事,可這信心也不能太盲目。”

想到趙崇昭與姚清澤談笑風生的畫面,謝則安靜默下來。

他一向認為自己已經足夠清醒,可徐君誠這麽一點明,他又發覺自己根本沒清醒過。趙崇昭是怎麽樣的人?他應該要比任何人看得更清楚才是。他哄一哄,趙崇昭可以相信他的任何話,其他人要是也哄一哄,趙崇昭也可以相信他們的任何話。

謝則安說:“陛下還小。”他微頓,“多接觸一下其他人也挺好。”

徐君誠說:“你的眉頭可不是這麽說的。”

謝則安:“……”

徐君誠說:“你與陛下同齡,怎麽不見你和那樣的人結交?”

謝則安說:“清澤兄少有才名,才華不差。呂寬也是,能得姚先生一句‘我之顏回’,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。若不是道不同不相為謀,我說不定也會與他們交個朋友。陛下不是我們,他不需要選擇哪一‘道’,如果我們一直幫他篩選出他能接觸的人,那他永遠都不會有自己的判斷能力,只會成為任由我們擺布的傀儡——我想先生您想要的應該不是那樣的局面。”

徐君誠沈默片刻,說道:“三郎,你有時候挺固執的。”

誰不知道那樣不對?可誰都想要趙崇昭信任自己——甚至只信任自己。謝則安這樣的想法在很多人看來其實有點愚蠢:他明明有機會讓趙崇昭對他言聽計從,卻還想趙崇昭學著自己去篩別周圍的人。

這樣對他有什麽好處?

所以徐君誠說他有時候挺固執。

謝則安微微苦笑。他也知道怎麽做對自己好處最大,可有些東西不知不覺間已滲入血脈、透進骨髓,即使他想改也改不來。兩世的經歷造就了“謝則安”這個人,即使是他本人,有時也對自己骨子裏的頑固莫可奈何。

謝則安見完徐君誠,又去找自己的頂頭上司徐延年。徐延年還是那白白胖胖的模樣,見了謝則安,他露出和氣的笑容:“謝少卿回來了?太常寺正好要忙起來了。”

徐延年給謝則安交待起接下來要辦的事。

這一年的秋祭要做大祭,添進了狩獵這一項,趙崇昭悶了那麽久,是時候出去放放風了。太常寺負責的是祭祀事宜,秋狩的安排也在他們的職責範圍內,徐延年幹脆利落地把這件事交給了謝則安。

一見面就被扔了個新任務,謝則安只能回太常寺那邊找人商量。

這一商量,天色漸漸暗了下去。

謝則安正要與其他人一起離開,一個高大的人影忽然出現在門外。

其他人意見來人,誠惶誠恐地說:“見過陛下。”

謝則安一呆,發現自己忙得忘記去找趙崇昭了。他也說了句:“見過陛下。”

趙崇昭微微頷首,和其他人簡單地聊了幾句,打發他們離開,一語不發地牽著謝則安往寢宮那邊走。

謝則安掙脫無果,只能說:“陛下,先放開我。”

趙崇昭變本加厲地抓得更緊。

謝則安自知理虧,只能由得趙崇昭胡來。

等到了寢殿內,趙崇昭砰地關上門,將謝則安抵在門板上,重重地親了上去。

謝則安順從地迎合趙崇昭的索求。

趙崇昭親夠了,整個人傾身向前,壓在謝則安身上興師問罪:“三郎,回來了為什麽不來找我?你離開這麽久,知不知道我多想你?你為什麽不來找我?我這麽想你,你卻只顧著和別人談笑風生——”

謝則安解釋:“我和他們在商量秋狩的事。”

趙崇昭蠻橫地說:“我不管,反正你明天別想下床了,我不會讓你有力氣下床。”

謝則安:“……”

這家夥根本只是在找借口拉他縱欲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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